置死地而后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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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楼诚】烂柯人[伍.朝暮(下)]

-楼诚老年发糖向
-玻璃碴子

12

渥丹初初满了十八,生日即高考完毕的翌日。她性情洒脱无拘无束,中考时并未费多大的气力去够重高,被一所尚算不错的普通高中录取,如今竟阴差阳错地收到了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。青萍侥幸考进重高,然三年成绩一直在末几名,痛苦地同渥丹讲“压力太大”,高考失利,去了一所普通大学。结绿早年赴巴黎攻读博士学位,如今放假,他抽空回来一趟。

爷爷很高兴,嘟嘟囔囔“总要领你们给大哥看看去”。他年事已高,颓老之迹近几年来愈发分明,然他固执地要同他们一起坐火车去上海看明楼。

明楼的住址未变,结绿记性好,带着他们左扭右拐的找到了地方。

渥丹没敢碰那块掉了漆的门牌子。爬山虎依旧葱葱郁郁,它们背后的时光,在时代的瞬息万变里,摇曳生姿。

“啊,你们找谁?”

对方是个年轻的姑娘。短发,尖下巴,大眼睛,很寻常的漂亮。几人谁也来不及开口,只听几年来愈发消瘦沉默的明台轻声说:

“我找我大哥二哥。”

对方很机灵,顿时就笑了:“爷爷是住在这里面的那个老爷爷的弟弟么?”

明台也温和地笑了——他右眼有一道发白的疤痕,清晰又忠诚地记录着老人还是个小孩子时的悲恸的往事。

“是的呀,我是他们的弟弟。”

对方是明楼雇来的保姆——准确来说是明诚。明诚一生节俭,钱只花在明楼身上。她只有二十一二岁,医科大的学生,家境贫苦,她只好牺牲业余时间出来做兼职。

明台很有兴致地同她攀谈:“你叫什么名字呀?”

“佳香。不是家乡。佳人的佳,馨香的香。”

“哦,”明台笑得很温和,像一个最普通的慈祥老爷爷,“我叫你阿香好不好呀?”

佳香笑得眉眼弯弯:
“哎呀,老爷爷也喜欢这么叫我。”

她握着笤帚,侧过身:
“你们进来吧。”

渥丹这几年性子沉下去不少,可有时跳脱得依旧像个孩子。她四处看看,慨叹道:“哎呀,还是没变啊。”

结绿注意到角落里,一张桌子上摆了张如今很少见的有些模糊的黑白照片。照片上是个陌生而又熟悉的青年。

青年有双圆圆的眼睛,他身着军装,笑容温情。

他的眉眼里,抱着一团阳光。

结绿沉静地望向青萍。

青萍了无声息地,轻微地点头。

13

佳香直接带着他们去了医院。

彼时明楼正在吃午餐。他执拗地不要人陪。

明台说他这年轻时就是这个样子,固执,倔强,养尊处优,骨子里是难以磨灭的少爷脾气。

“都是被人宠的。”

14

明楼刚刚吃完午餐,渥丹他们就进去了。

他正在收拾餐盒,即使看见了他们背后的明台,也波澜不惊。

明楼很温和地说:“你们先出去吧,我和明台说几句话。”他这副样子同明台与佳香说话时的神情别无二致。

结绿握了握渥丹的手,拉着他们出去。

佳香坐在外面笑着说:“我记得我刚来的那年春节,老爷爷身体还很康健,很嗜睡,但生活可以自理。我家挺远,在外地。老爷爷忽然问我说:‘你想不想家里人?’

“我说是呀,然后他沉默了很久才接着问我家里人是否康健,我说:‘我家里人走的早,亲戚本就没有多少,余下的那几个也无往来,很淡漠。十一岁那年父母出了车祸,死了,大哥那年才十八岁,放弃了学业,天南海北地打工。’

“老爷爷想必很是同情吧,就说:‘大哥都是这个样子的。’我当时还想这是什么意思,原来他还有个弟弟呢。”

佳香很爱笑。她身上看不出任何苦难留存过的印迹。她在缅怀,缅怀那个星夜,和星夜下那个沉静的老人。

青萍与渥丹齐齐望向结绿。

结绿向他们露出一个温煦的微笑。

15

明楼倚着床头。他心力衰竭,手有些抖,可内心还是平静的。明台看着他,坐在了床边,笨拙地给他削苹果。

明楼笑着制止他:
“你别削了,白糟蹋一个苹果,阿诚见了又要说我了。”

他的语气还是明诚在时轻快又有点孩子气的语气。明台从未听过他这样讲话——想必这些年,他都是这么同阿诚哥讲话的。

明台哽咽着放下苹果。

明楼又笑了:
“哪日我去见了大姐,大姐岂不是又要怨我没照顾好你了么?”

这两个人的名字像两把锋利的匕首,径直在明台的心窝子处绞。明台索性抬了袖子一抹眼角:
“大哥。我知道,你还在怨我。”

明楼很平静:
“哪有。”

明台又开始哽咽。

明楼轻声问:
“程小姐呢?你同她还好么?”

明台低着头,看雪白的被单:
“不好。那年我去北平,我化名崔中石,她化名王晓蕙,途中走散了,四八年的时候还能听见她去了延安的消息,后来就没有了。”

他轻轻叹息:“没有消息好啊,起码还有个念想。”

明楼被一团刺眼的雪白包围着,显得苍白又无力:
“还没祝贺你呢。明台,久旱逢甘霖,他乡遇故知,洞房花烛夜,金榜题名时。你的四大喜事,因为时代,因为战争,我都没看见。”

明台笑着摇头:“哪有四大喜事呀?”他忽然变得兴致勃勃,“你没见过她,她长得好漂亮,就长……”他戴上金丝边的眼镜慌乱地找,明楼静静地看着明台。

他许久才翻出一张泛黄了的老照片,献宝似的给他看:
“大哥你看,是不是很漂亮?”

那上面是两个人的合影。婚纱照,男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,眼角的疤也难损其风姿万一。女子着婚纱,小眉小眼,眼角有颗小痣,温柔又秀丽。男人抓着女子婚纱背后的雪白绸带,慌忙地迭声叫别拍,女子有种惊慌的青涩,青涩的美丽。

她按着后背,慌乱地看向镜头。

她才是郝思嘉。



尾声

明楼叫他们进去,疲惫地阖着眼睛,过了许久才低声嘱咐道:
“清明的时候替我看看他。墓地离他近一点。”

渥丹悄没声地开始哭。结绿搂着她,轻声细语地安慰。

“你们走吧。”

护士小姐进来给他换点滴。

他忽然又叫住了他们。他急促促地叫:
“明台!”

明台回过头,泪眼朦胧地看他。

他又平静地坐了回去,说:
“你给我带点核桃吧。”

佳香也开始哭。

明台却笑了:
“大哥要多少斤?”

“十斤吧。”






END.

全系列终.
阿香,大哥二哥,十斤核桃,婚纱照。

这是他们的故事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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